| WTO效應：未來對現在的影響 |
中央銀行在上周推出的降低存款準備金率的措施，無疑是擴張性貨幣政策的又一大的動作。據說此舉可增加2000億以上的貨幣供給。但這一重大事件顯然被另一更為重要的事件所引起的鋪天蓋地的議論淹沒了。這就是中美就中國加入WTO達成協議。上海和深圳股市先落后升，波瀾不大，香港股市則飆升過15000點。中國加入WTO，是中國貿易政策的重大轉折，它對我國的宏觀經濟有何影響呢？我們知道，過了美國這道關，還有與歐盟等其它國家的談判，真正“入世”還要等到明年；況且“入世”以后，還有一個逐步降低關稅的過渡期；為什么這些未來的事情會影響今天人們的判斷呢？
正好有一個叫做羅伯特. 蒙代爾的經濟學家剛剛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他的主要貢獻是說，一國的宏觀經濟(政策)與它的國際收支(政策)有著互動關系。直觀地看，貿易政策會影響一國外貿的差額。貿易差額的正或負會告訴我們，倒底是本國企業占了外國市場的“便宜”，還是外國企業占了本國市場的“便宜”。這自然影響本國企業的收入，以及所有這些收入的集合 － GDP。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影響。國際經濟學家們指出，貿易的差額會影響一國的貨幣供給，即在一國的貨幣政策不變的情況下，貿易盈余等價于貨幣供給的增加，反之則減少貨幣供給。尤其在以貴金屬為本位的貨幣體系下，如果一國經受了持續的貿易逆差，它的貨幣供給也會持續減少。這種狀況我們已經知道，它叫通貨緊縮。在通貨緊縮時，一國的潛在生產能力得不到充分利用。這是為什么在歷史上，許多今天的強國(如美國)曾采取貿易保護政策的更為重要的、但不太為人所知的原因。同樣，長期持續的順差也有問題，它會導致通貨膨脹、勞動成本上升，使一國在國際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這又是今天中國為什么要加入WTO、即走向自由貿易政策的理由之一。
對于加入WTO的條款作一個全面判斷，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總體看來，似乎我們市場大開。但至少有幾個因素，使外部的沖擊不象看起來那樣大。第一，就是我國現有的實際關稅率比名義關稅率要低得多，這是因為各級政府對進口產品有大量減免稅的優惠政策。有研究指出，早在1994年，我國的實際關稅率僅為5%左右。我國企業實際上在這些年已經經受了來自外部的競爭。第二，如果從貨幣供給的角度看，貿易差額并不是影響貨幣供給的唯一的國際因素。另一個重要因素是資本流動。這次與美國的協議開放了許多新的投資領域，從而會鼓勵更多的外資進入。只要資本流動與貿易差額(進而是經常項目)的總和(即國際收支)有盈余，就對我國的貨幣供給有利。第三，更何況我們還有自主的匯率政策和貨幣政策。匯率的改變會改變我國企業的國際競爭條件；在紙幣體系下，自主的貨幣政策則保證我們不會因國際收支問題而陷入通貨緊縮。
應該說，對于“入世”的最為直觀的反應是股市。股市價格不僅是持有不同觀點的人的行為結果的集合，它還表明了投資者對未來的預期。或者按照經濟學所說，股票價格就是未來預期收益的資本化。所以毫不奇怪，預期的汽車進口關稅的下降，會導致汽車制造業股票價格的下降，而港口航運業的股票則受益于預期的貿易增長。股市的反應說明，對未來的判斷會直接影響今天的行為。加入WTO的前景至少使人們從現在就開始調整對不同產業的投入。但這還只停留在靜態分析的層次。動態地看，那些面對外部競爭首當其沖的企業也會調整自己。從研發新產品、改進工藝、降低成本，到引進新的生產方式(如用信息技術改造傳統方式)，以至加速企業制度變革。競爭的壓力還會改變政府的行為。面對農業就業即將受到的壓力，推行積極的城鎮化政策，已經列入政府的議事日程；既然已經承諾將幾個重要的產業，如通訊、金融等，對外開放，就必然首先“對內開放”，允許國內的民間企業進入。這不僅是面對外部挑戰的國內“預演”，而且符合公平原則。總之，中國加入WTO是禍是福，取決于我們如何應對；意義雖然深遠，但其影響就從今天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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